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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壮剧:乡野草台上涅槃绽放的民族艺术之花
发布时间:2024-10-14 16:39:39
在祖国戏曲大花园里,有这样一朵民族艺术奇葩,它孕育于历史文化厚重、原生态文化浓郁的壮乡,历经漫长的传承和发展,几经兴衰,甚至濒临传承断代。在党和国家的扶持下,一批批新老艺人、专家、学者加入到抢救、保护和传承行列中,如今它已涅槃绽放,它就是主要分布在云南文山州境内的——云南壮剧。
今年9月,由文山学院退休干部许六军承担的云南省少数民族优秀文化保护传承工程项目《云南壮剧田野调查》已由云南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它是众多云南壮剧研究作品中最接地气,也是内容最翔实的一部。轻启扉页,时光流转,一幅幅弥漫着乡土气息的画面映入眼帘,奔涌的乡愁情愫瞬间在心底升腾。不知不觉中,仿佛触摸到生生不息的壮族文化脉络;呼吸到山乡泥土的芬芳;感受到乡野草台的无穷魅力……
富宁县登冒村全景式草台类型舞台的壮剧演出现场。(许六军摄)
探秘——
祖国戏曲大花园里的一朵奇葩
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开阔的田坝上人群熙攘、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古树下,一对对壮家青年男女,手握煮熟的鸡蛋,将蛋的尖头对碰,完好者为赢,破损者为输,输家便将鸡蛋赠予对方,作为定情信物。以蛋择偶,借碰蛋互诉衷肠,在柔软的歌声中,青年男女相识、相恋……
“碰蛋”是陇端节上的一种小游戏,却承载着壮家人最朴素的浪漫!
陇端节也称“陇端街”“风流街”“赶陇端”等,是源于壮族的传统节日。“陇端”是壮语译音,意为“下到田坝里赶街”。节日期间,四面八方的乡亲们聚集到田头垄边,搭台唱戏、品尝美食、对唱山歌,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青年男女通过唱山歌、玩游戏等方式谈情说爱,因此也称“风流街”。如今,每到节日,苗、彝、瑶、汉等各族群众也纷纷赶来凑热闹,促进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在富宁县的壮乡流传着这样一句民俗:“陇端必有戏,无戏不陇端。”
富宁县洞波乡百江五寨陇端节。(赵永昌摄)
“陇端必有戏”的“戏”,指的就是云南壮剧,俗称“土戏”“沙戏”。云南壮剧有3个分支,分别是富宁土戏、广南沙戏和文山乐西土戏。经过漫长的发展历程,云南壮剧已演变成多声腔少数民族戏曲剧种。2008年6月,云南壮剧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扩展名录。
依水而居,孕育了壮家人如水的性格。勤劳、勇敢、智慧的壮家人创造了历史悠久的稻作文化、绚丽多姿的服饰文化、音韵溢彩的歌圩文化……在这片沃土的孕育和滋养下,云南壮剧这朵民族艺术之花,在祖国戏曲大花园里健康成长、绚丽多姿。
田野调查发现,大多数土戏班班主都收藏了与云南壮剧传承和发展有着密切联系、使用频率最高的壮剧典籍《演戏秘籍》。这本典籍用汉字或方块壮字书写,对壮剧的排练、演出、戏班组建等方面进行规范和解读,被土戏班班主视为珍宝并悉心收藏。
云南壮剧根植于生活的土壤之中,神话故事、民间传说、韵文歌谣、长篇叙事诗等丰富多样的壮族民间文学为云南壮剧的艺人们提供了丰富翔实的剧本创作素材。《云南壮剧史》载:云南壮剧的传统剧目总的有1000多个,分别保存和流传于富宁、广南、文山乐西等地的业余戏班中。《侬智高》《梁祝》《五虎平南》等传统剧目广为流传。
云南壮剧《薛丁山征西》演出现场。(许六军摄)
壮家人迷壮剧,不仅是因为剧情丰富多彩、引人入胜,唱词、道白也是壮族的方言土语,听来倍感亲切。壮剧音乐和壮族民歌互生共融、相得益彰。《坡芽歌书》的发现印证了云南壮剧音乐来源于壮族民间音乐的历史迹象。壮家人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制作具有民族特色的乐器,使云南壮剧音乐更加浓郁淳朴、独树一帜。
“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法步”是中国戏曲舞台上的表演手段,统称“四功五法”。云南壮剧表演的“四功五法”汲取了壮族民间舞蹈浓郁的动作风格,融入了壮族性格特征的浓浓韵味。在业余戏班的演出中,壮剧的脸谱既简单率真又朴拙粗犷,独具少数民族戏曲脸谱的个性特征。
由于受到壮族不同分支服饰风格的影响,云南壮剧不同分支戏班演员的服饰特色鲜明,尤为绚丽多彩、琳琅满目。云南壮剧的舞台类型也不尽相同,分为初始类、草台类、庙台类、现代类等。在漫长的传承和发展历程中,一代又一代的民间艺人为云南壮剧留下了大量宝贵的文物遗产。它们共同见证了云南壮剧衍生、变革、发展和传承的脉络。
壮族先民朴素地认为,在众多神灵的护佑下,子民们长年累月与自然灾害抗争,用勤劳的双手辛勤劳作,赢得相对安宁的生活。因此要在春节后农闲时间演出壮剧庆贺丰收、娱乐自身,祈求神灵护佑壮族民众获得新的生活。
跋涉——
在曲折发展中昂首前行
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的呈现,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
清末民初,云南壮剧3个不同分支在本土已全面形成,土戏班多,活动频繁;民国军阀混战时期,土戏受歧视,艺人遭欺凌;新中国成立后,土戏班发展到140多个,迎来云南壮剧最活跃的年代;“文革”期间,古剧本、服装、道具、乐器被破坏、焚烧,演出活动被停止;改革开放后,民俗活动重新恢复、土戏班迅猛发展、专业剧团独领风骚,云南壮剧如雨后春笋般重生;21世纪初,青年演员加入打工浪潮,离开心爱的舞台;2008年6月,云南壮剧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扩展名录后又迎来一个崭新的传承发展时期……
从遥远的历史中走来,不断地摸爬滚打、不断地学习借鉴、不断地传承创新,云南壮剧在曲折发展中前行。1960年3月,历史上第一个专业壮剧团——富宁县壮剧团成立;1961年11月,富宁县壮剧团升格为文山州壮剧团,承担起了传承弘扬壮剧的历史使命,成功公演了《螺蛳姑娘》《换酒牛》两个剧目,在云南省各地巡回演出30多场,一时名声大噪。
许六军(中)等人员前往富宁县归朝镇龙头井村开展土戏田野调查。(潘丽江摄)
田野调查发现,近年来,随着民间老艺人的相继离世,云南壮剧面临传承断代“无奈的现实”。面对残酷的现实,党和政府一系列举措的扶持下,在壮族传统伦理道德的滋润下,不少民间艺人自制道具、自制服饰、自搭舞台,集资办节,坚持演出,默默地进行“无尽的跋涉”。
富宁县那哈土戏班女性班主陈绍宇,幼时在富宁县力追土戏班学戏,出嫁到那哈村后组建那哈土戏班,当起班主,成为唯一一位女性二胡演员。去世前,尽管已年迈体弱,仍欣然受邀参加“2018年中国·富宁陇端节”的壮剧展演。壮剧,成了她一生执着的追求。
富宁县孟村三合班第五代班主班富雄打破“女不上戏台”的老规矩。1960年的“风流街”上,班家3个女儿登台演出。从那时起,不论男女老少,均可参演壮剧。2002年,云南省文化厅、省民族宗教委授予班富雄“云南省民族民间音乐师”称号。
广南县坡佣沙戏班是唯一一支男旦沙戏班,没有演员愿意演男旦,男旦演员面临断代的危险。班主另辟蹊径,从娃娃抓起,利用寒暑假和双休日培训男旦小演员,不久的将来便可成为戏班的生力军。
广南县里叩沙戏班,爷爷是唢呐和二胡演奏者,演出时爷爷在舞台旁拉二胡伴奏,刚满4岁的孙子也闹着拿上一把二胡,在一旁有模有样地学。
各地戏班的青年演员外出务工增加了收入,返乡后,集资购买音响设备,积极参加壮剧演出,为戏班的发展出谋划策。
……
广南县里叩沙戏班爷孙二胡演奏。(许六军摄)
家庭传承、师徒传承、综合传承,组建少年班、男旦班,兄妹相随、姐妹同行、夫妻携手、父子并肩、祖孙作伴……
每当遭遇低谷时,总能激起壮剧人战胜困难、昂首前行的信心和毅力。一旦迎来发展的高峰期,壮剧人便愈发坚定文化自信、激发文化自觉,顺势加力、锦上添花。
涅槃——
在守正创新中绚烂绽放
2008年云南壮剧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名录以来,各级党委和政府更加关心和重视云南壮剧的发展:划拨专项保护经费,使云南壮剧的传承和保护有了资金保障;设立各级保护机构,使云南壮剧的保护工作有序开展;成立“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壮剧代表性传承人抢救性记录工作”项目组,对云南壮剧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进行抢救性记录……
在党和国家加强对云南壮剧的传承和保护的大环境下,各级领导、专家学者、非遗传承人、离退休干部、各界爱心人士等纷纷投身云南壮剧的保护行列中,助力云南壮剧沿着科学、健康的方向传承和发展。
富宁县坡芽村排演的壮话版五场壮剧《螺蛳姑娘》演出现场。(许六军摄)
如今,大部分已经恢复组建的戏班,都有了表演壮剧的专用舞台。各种民俗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富宁陇端节、广南花街节、乐西小年节等节庆活动引爆文旅市场。通过举办民俗活动和云南壮剧展演,为各个腔调戏班提供了交流和学习的平台。以“节”为媒,以“庆”相邀,促进了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增进各族群众的感情,维护边疆民族地区社会的和谐稳定、安定繁荣。
令人动容的是,在2007年12月的一次田野调查发现,云南壮剧省级代表性传承人、广南弄追沙戏班原班主王学祥老人,因患脑梗行动不便、口齿不清,项目组热心地把党和国家保护云南壮剧的政策向他进行宣传介绍。眼看沙戏得到保护,戏班将会重获新生,几个月后,年近八旬的王学祥老人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后来,弄追沙戏班受邀参加广南县举办的大型沙戏展演活动,记者采访王学祥老人时,他思维敏捷、口齿伶俐、铿锵有力地说:“感谢党和政府对沙戏的关心和帮助,希望党和政府继续关心我们,让我们能有更多演出的机会。”
涅槃重生,乡野草台的艺术魅力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
民俗文化不该丢弃,乡音土戏不能消逝。相信,在党和政府的关心和支持下,在一代代新老艺人的守望中,云南壮剧这朵已然涅槃重生的民族艺术之花,定会绽放得更加绚烂。
(记者:熊明刚)
(编辑:谢思思 排版:冯鹤 责编:郑泽娅 终审:徐昌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