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柯仲平与丁月秋（二）

●丁静

一同在北京求学的日子

父亲和母亲到北京后，住进了北平玄武门外教场头条云南会馆（简称北馆）。母亲先考入国立女子高等师范附设补习学校，秋天北平八校开女禁（女生准考男校），母亲先投考北京农业大学，因注册期到时她没有钱注册未能入学。后来又投考北京国立艺术专门学校，幸被录取，成为1922年10月经教育部批准升格后的“国立艺术专门学校”的首批本科生。从当年开始，云南政府规定，在外就读考取大学的云南学生，每年津贴150元，专门学校的年津贴120元，母亲在此津贴的支持下省吃俭用，得以完成学业。

1922年的丁月秋

母亲在北京国立艺术专门学校读书期间，仍是学生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为了反对伪教育部长张士钊，到当时的教育部请愿，因到天黑还得不到答复，她被选派为留守请愿代表之一，硬是等到深夜伪教育部长派来一个司长沈某答复后才离开。“三一八”反对段祺瑞执政，参加到铁狮子胡同“执政府”门前广场请愿，死里逃生后，在惨案第二日去到现场将遇难的云南同学姚宗贤遗体运回校园举行悼念活动……参加北京学界掀起的“驱彭（允彝）挽蔡（元培）” 运动——象坊桥的众议院请愿等等。1925年参加由杨青田等云南旅京进步青年的“云南旅京学会”组织筹划成立的云南“革新社”（后改组为“新滇社”，是一进步组织），积极参加了这个组织的各项活动，学习革命进步思想。毕业时与谭祖尧、方伯务、刘开渠、赵其文等同学道别时相互的叮嘱是“谨慎从事（革命）工作，它年相见，后会有期”，可见得母亲的革命精神。

父亲1924年考入国立北平法政大学法律系。受五四运动的影响，他在中学时已经学写白话诗《白马与王子》等，以此抗击黑暗，歌颂自由与光明。来到北平后，五四运动的热浪已过，新文化阵营又开始分化。其时父亲思想苦闷彷徨，暂未入学，无职业、无收入，从老家跑出时从家里偷拿的钱物渐已花尽，只能帮人抄稿增加些收入。母亲一边读书一边在老师的介绍下去到私立华北大学附中兼课，从此半工半读直到艺专毕业。冬天里没钱买煤球，父亲只好把双脚钻进被窝取暖写诗，母亲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玉镯多次走进典当铺，有时还得靠朋友接济，他们过着极其穷困的生活。

柯仲平、丁月秋合影

柯仲平、丁月秋同住在云南会馆，但是很多旅京同乡同学都不怎么搭理二人，让他们感到有些苦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二人的恋爱被人嫉妒了，同学中有几位在昆明曾追逐过丁月秋而未达到目的，故而记恨在心，他们还制造种种流言蜚语来中伤二人，对二人谈恋爱十分瞧不起和不满，认为柯已是有妻室的人。但母亲受新思想影响较大，认为自由恋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的想法很简单：父亲对老家的妻子没有爱，是家里强迫的，自己与柯仲平只要是出自真爱，没有强迫行为别人就管不着。二人不管闲言碎语，更加热恋啦！

父亲诗歌创作的第一次高潮和第一次入狱

上世纪二十年代，北平不断发生着各种运动，父亲因而写出大量的诗歌，以抒发自己的热情与苦闷。他一开始写作的抒情诗歌，如《未奏了的大曲》、《伟大的“能死”》、《几个新死的阴魂》、《献给狱中的英雄》等，在《雨丝》、《狂飙》、《莽原》、《洪水》等刊物上发表。1924年12月，他的第一部长篇抒情长诗《海夜歌声》写成，1927年由上海光华书局出版，书的封面是母亲唯一的亲笔画作。《海夜歌声》标志着父亲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这部长诗由《冠在（海夜歌声）前》、《寄我儿（海夜歌声）》、《海夜歌声》和《这空漠的心》四篇组成。诗中称自己和“大黑暗”是“冤家世仇”，总想要闹出个“你死，我存”，喊出了青年诗人柯仲平在苦闷中追求光明、渴望战斗的激愤心情。全诗气势宏伟，情感驰骋，是中国现代诗坛上难得的抒情长篇。

柯仲平的部分作品（广南县文联提供）

1925年，柯仲平结识了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鲁迅先生，得到鲁迅先生的热情帮助。鲁迅先生把柯仲平的诗作介绍到他主编的《雨丝》刊物上发表。同时，柯仲平还与作家郁达夫、高长虹等人来往，成了至交。1926年柯仲平中途退学离开国立北平法政大学，到上海加入郭沫若、郁达夫创办的“创造社”出版部。他写了许多抨击黑暗专制和赞美革命斗争的诗歌。

1902年1月25日柯仲平诞生在小门屋内（广南县文联提供）

“创造社”的许多作品宣传进步思想引起了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的注意，1926年8月7日清晨，国民党市党部查封了“创造社”，松沪警察厅搜查了出版部，柯仲平及叶灵风、周毓英和成绍宗四人被捕，后经胡愈之、叶圣陶等进步人士大力帮助被保释出狱。（未完待续）

（编辑：罗钢）